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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前的今天，信仰科学且反对求神拜佛的我，参加了此生第一次内观禅修10日闭关课程。记得那天我没有化妆，戴着墨镜穿着阔大的棉麻裤，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山。因为不幸福，我想学习静坐调节情绪，没想到自此走上了伟大的解脱圣道。
VIPASSANA
2010~2025
15年求法实证之路
文章内容/ Content /
I. 空
II. 苦
III. 涅槃寂静
IV. 无我，见法
V. 下一站Sotāpanna
15年经历许多许多，摘选几个重要里程碑记录下来。与有缘的你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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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
物理老师说：世上没有固态静止的物质，一切物质都是运动的，它的真实本质是无数原子粒子在运动。我没有用显微镜亲眼看过这个实相，只是被动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许更准确来说，是接受了这个概念。
2010年6月1日，也即我第一次10日内观禅修闭关课程的第6天，我照着老师的指导将觉知力放在自己的身体上，观察身体感受，亲自验证了“万物皆是亚原子粒子在波动”。从观察呼吸到观察身体感受，随着定力一天天增加，觉知力的细腻和敏锐一天天增加，终于在第6天，我“亲眼”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实际上是由无数亚原子粒子在不断快速生灭活动形成的，没有坚固的实体。 第8天早上，再升一个level，我亲身体验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当我一部分一部分观察自己的身体时，突然一瞬间——我不见了。当时第一反应：“啊？我不见了？这是哪里？”我整个身体都空了，彻彻底底消融了，连一颗原子粒子都不生起。在佛法里，“色”是物质的意思，身体就是物质，此刻，身体不见了，物质的“我”完全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明明披着厚重的毛毯，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剩下意识、念头这些无形的东西在飘荡，还有听到外面打桩机的声音。多亏这打桩机，让我确定自己没有不见，只是身体空了。就这样，我空在那里大约两分钟，两分钟后腿慢慢“出现”了，上身再空大约15秒，嘴唇动了一下，整个身体就回来了。
这个如此深刻的体验过后，我升起了深深的感悟：我是谁？我到底存在不存在？如果连我都不存在，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东西是真实存在的？那我苦心追求这些物质、财富有什么意义？
就这样，我自此踏上了寻觅真理的道路一去不复还。回到家，我每天保持静坐2-4个小时，每天看各种修行类书籍，每年再回到内观中心参加1-2次课程，从10天到20天，再到30天、45天，一走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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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
2013年10月，我的第5次闭关。有一天午饭过后，我在房间休息，突然升起了非常强烈的性欲。强烈到让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有遇过这么强烈的性欲。完全无法安住，于是我冲到禅堂静坐。对，用“冲”的。
我观察着身体的强烈感受，层层深入，再次来到最小的亚原子微粒层面。我看到了腹部所有原子粒子质子中子夸克在极速地生起灭去生起灭去，产生了电光火石般的摩擦，这种摩擦产生了一种快感，一种非常愉悦的感受。我继续深入观察，发现这所谓的愉悦感底下，是极度的躁动不安，是苦！啊！这就是苦的实相！佛陀说“生命是苦”，生命的本质是苦。是的，每一个原子粒子是因为苦、因为焦躁不安而生起的。每一个原子粒子生起的本身是苦。快乐是苦苦是苦。快乐的本质亦是苦，因为愉悦感受的基底是焦躁不安来的。构成我们生命的最小元素——亚原子粒子都是因为焦躁不安、因为苦而生起的，那生命的本质怎么可能不是苦呢？
我持续地观察，这表面愉悦实质是苦的性欲从强到弱，大约3分钟，慢慢消停了。过了一会儿，它又回来。那个下午，我迎接了一波又一波性欲的生起，它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反反复复，无常无常。我观察着它一次又一次突然生起，渐渐变强，又由强到弱，慢慢灭去。自生自灭。啊！每一个原子粒子的生起是苦，灭去就是解脱，只要我们不搅和，不翻腾，不起习性反应，只是如实地观察它的生住异灭，一切便自自然然奔向解脱，整个苦本质的身心便自自然然奔向解脱。原来这就是佛陀所教导的解脱法！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每一个原子粒子生起灭去的过程，包含了完整的苦集灭道。看到实相、看到四圣谛，我差点哭了，对佛陀升起了无限的感恩之情！他真是太伟大了！竟可以在自己的身心之内发现了如此崇高的真理和圣道，并将方法教给世人。法太慈悲了！大自然太慈悲了！我们每个人只需要向身心内观，便能了知一切真理实相，便能解脱，而不是向外寻，且每时每刻都有机会。如果是向外寻是多么的不公平、多么的苦啊？！若这个终点在外太空，不能坐宇宙飞船的人就解脱不了了，法是多么的慈悲！
我一次又一次以平等心和如实的观照坚定地穿越，最终发现，内心获得了非常强而有力的“滋养”，整颗心充满了纯净的电，没有杂染，整个人都感觉很清爽轻盈，full of power. 深深地了悟：性欲是最大的贪欲，一次又一次的性行为只会让心不断累积污染不净，而以如实的观照和平等心对待它，就会挣脱性欲、贪欲的枷锁，获得解脱，这才是真正的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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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寂静
2015年8月28日，第8次闭关课程的第8天，我以非常完全的平等心观察着身体感受，突然“闪”了一下，随即心中升起：涅槃，是贪嗔痴的彻底止息。贪嗔痴根除，轮回终止，苦终结。
5年了，我终于摘下蒙着眼睛的眼罩，清楚地看见隔着涅槃的最后一堵墙，也是自始至终唯一的一堵墙，这堵墙由“贪嗔痴”砌成，只要拆除了这堵墙，涅槃就会到来。不用我过去，涅槃它自己会过来。
“闪”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闪，不是一道光，是一个空白，是一个gap，很快很快，可能一霎那都没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闪完之后，心里就升起这笃定的洞见——「涅槃是贪嗔痴的彻底止息。贪嗔痴根除，轮回终止，苦终结。」我没有涅槃，这一点可以非常确定，但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这个经历后，我就彻底灭去了世间所有梦想，非常确定涅槃的存在以及涅槃才是最终的终点，且每个人都可以到达。
我尝试过和别人分享，没有人明白。或许只有涅槃过的人才会明白吧。
幸运地，过了8年之后，2023年5月，我在一个45日闭关课程中做义工服务，遇到了一个已涅槃过有果位的老师。有天晚上义工会议，老师跟我们分享了涅槃。他在一张A4纸上画了一条线，“这条线代表觉知，当我们觉知觉知，持续地觉知，突然有一刹那，断开了，然后后面又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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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断开的空白里，无知、无觉、无意识、无念头、无六处……那里发生什么你不知道，断开了多久，你也不知道，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几十分钟、几小时，甚至几天。但对于你来说，感觉只是一刹那。从这里退出来以后你心里会立刻生起道智果智，即：你会生起解脱知见，对缘起、四圣谛生起了知，必定对三法印 (之一) 有深刻的了知和确认。”
我愣大了眼睛，这不是和我闪的那一下很像吗？
会后，我将我的经历报告给老师，老师向我确认是不是无知无觉，我说：“不知道，闪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闪完之后，心里升起了「涅槃是贪嗔痴的止息」这个洞见。”老师又问我有没有升起道定果定？我说：“没有。老师，我确定我没有涅槃。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开玩笑说：“我偷看了一眼涅槃？我就觉得……就像在一堵墙前面，我在墙这边平凡无奇地观察，突然有一瞬间墙漏了一个洞，又立刻封上了。我最多只能确定对面有另一个“世界”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老师说，“那你就是进入了涅槃寂静。”我很懵，我都说我没有涅槃了，怎么老师还说我进入了涅槃寂静？经过老师再一番解说我才领悟：原来涅槃和涅槃寂静是两码事～～
涅槃和涅槃寂静都是心消融了。因为心消融了，所以无觉、无知、无意识、无念头、无六处、无……（就是《心经》里的描述），不同的是：涅槃退出后，心里会立刻升起道定果定，而涅槃寂静没有道定果定。
So, okay，看来我波罗蜜还不够，只进入了涅槃寂静，没有道定果定。老师说，涅槃需要满足三个条件：轻安、定、舍 (平等心)， 这三个条件必须满足才能涅槃。其次还要有波罗蜜，满足了上三个条件，波罗蜜不够也不会涅槃的。最后是波罗蜜送我们一程进入涅槃。道定果定 (也即生起道智果智) 是涅槃的盖章。道定一次进一个果位，果定在一个道定之后会多次发生 (例如：第一次涅槃进入了初果，有道定果定。后来多次进入涅槃如并没有生起下一个道定，那么就是一直是初果的果定。如果后来在某次涅槃退出来后，立刻生起新一个道定，那么就是进入了二果。)。
感谢一切因缘！老师的到来让我清晰自己在了什么地方，接下来怎么努力。从此也就一心走路，沿着这条正道一步一个脚印，终点已在确定的前方。
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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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我，见法
还是同一个课程，有天晚上我请益老师：“老师，三法印里，无常和苦我早早就实证到了，可'无我’一直都没有证到……”我还没讲完，老师就明白了我的心意，耐心地跟我说：“XX，不要急，静待时机。某一天，或许就在你吃饭的某一瞬间，一个你不能预料的moment，(老师做了一个咬一口的动作) 突然就生起了深刻的洞见，心就了悟了。一切都会在时机成熟时发生。你们都是很有慧根的，把握每个当下修行，静待时机。”
老师的话就像镇静剂，让我安定且受到鼓舞。是的！道和果都会在时机成熟、因缘具足时发生。我无法着急，也无法把控，能把握的就只有当下的觉知和平等心。
3个月后，我以学员身份参加了45日闭关课程，第39天晚上最后半小时静坐，坐着坐着我突然看到感受是感受，觉知是觉知，念头是念头，它们分离了，独立开了，就像一个2D的画面突然变成立体3D，了了分明地看到它们分开独立工作。随即心空了，消失了，拆裂了。一个了悟紧接着升起：受想行识分离了，蕴分离了。心只是个概念，受想行识的统称，它本就不存在。心拆裂了，消失了，我不存在了。没有心没有我。
就这样，一次深刻的离散让我生起了无我知见。
随后一年，2024年底，我再次参加45日课程，同样是第39天晚上，晚课共修1小时，我非常离谱地打妄想打了四五十分钟，一个小时的共修我打妄想打了四五十分钟！当我发现那一刻，真是觉得自己离了个大谱！于是马上开始用功，把觉知放在身体感受上……谁料心完全不想观，于是我就转去观呼吸，结果心还是不想观！我看着这散漫的心，半点办法没有！好吧，不想观就不观，不翻腾了！我放弃挣扎坐在那里。谁料，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观”分离出去了，我清晰地知道它分离出去，自己在那里开始观，身体的感受随即一个个浮现，像一盘散沙一样，遍布全身各个角落的各种不同感受，自己一个个浮现。无常的实相随即呈现出来。接着我继续看到，念在想，觉在行，歌在默唱，如如不动在如如不动，这一切又拆开了！它们各自独立工作。蕴再次分离，独自运行，无我的实相随即清晰地呈现出来。持续了一会儿，一念生起：不能一直这样坐着无固定所缘观，要么观呼吸要么观感受。念落，我正要去观呼吸，另一念又生起把我刹住：“将一切交给法。”好，放弃刻意，我又看到刚才发生过的一切又自己重启一遍——“观”自动去观，每个角落的感受自己在呈现、在发生，各干各的，互不相干。就在这时，见法了！法清清楚楚地摊在了眼前，看得明明白白！啊～这就是法！这就是法在运行。将一切交给法，法它就自己呈现了！「法是自然法则，是本性自性，是心的全部内涵，是一切现象。」这个本来只是个概念的概念突然全然了然于心，彻底明白！且是一瞬间彻底明白。
下课钟响，不想起座，心还想粘着这些实相和洞见不想放开，因为一动可能就散了，打回原形了。但接下来要去mini hall听开示，必须得走。于是我便站起来，出乎意料，蕴仍然是分离状态，觉还在自己觉，念头自己在想在飘，心生起“急”，指挥脚要快，感受现在是头晕腿麻，走路不稳东倒西歪，如如不动还在如如不动，色、受、想、行、识，五蕴自己在运作，没有我，与我无关；法还在呈现着。继续往前几步，突然发现“身受心法”同时被“观”观着，啊！原来四念住是可以同时进行的啊？！再向前几步，又一个深刻了悟升起：佛陀说“看就是看，听就是听，闻就是闻”原来是这样的！以前觉得，看就是看，听就是听，意思是当我看的时候就只是看，活在当下地看，知道自己在看。当我听的时候，就只是听，活在当下地听，知道自己在听。No！错了！看就是看，听就是听，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没有我！是看自己在看，听自己在听！没有我！根本没有我！
这一波又一波的洞见和了悟轰炸了我的心灵，劈醒了我的脑袋！一次离谱的散漫以不翻腾、不挣扎的心去面对，最终引我见了法。感概万千～法一直在那里，真理实相一直在那里，从未隐藏，它就像太阳，一直在那里，也没有乌云遮挡！没有任何遮挡！只是我自己眼瞎看不见！现在蒙着眼睛的瞎拿掉了，终于看见了！见法后，清晰地感觉到一层无明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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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 Sotāpanna
2025年3、4月，我再次到内观中心做义工服务，再次遇到老师。这时的老师已经完全不同了！游戏通关，成就了阿罗汉果！
我向老师报告了见法与见无我的禅修经历，老师给予了肯定和鼓励。老师还要我回到生活中去检验。
课程结束前3天，老师把我叫到面前，他说：“你的那些那些……(指我的禅修经历)，%#@&*#%(巴利文).”我疑惑地望着老师，不知道他说什么，我不懂这句巴利文。然后老师再用中文讲一次，“小预流果。”我听到后，心花一瓣瓣打开，眼睛就像疯狂动物城的树懒闪电，一帧帧慢动作张大，表情从疑惑变成惊喜，慢动作舒展开。老师接着说：“你这辈子就有机会进入预流果，就算不行，下辈子也一定可以了。”“真哒？！”我激动万分。“是的啊，葛印卡老师都说过我们每个人通过修内观都有机会进入预流果……”接着老师讲了一些什么我忘了，接着他的话，我说：“老师，其实那次经历之后，我心里有种感觉，我应该不会再倒退了，因为心它自己证到了，就会自己走这条道路。以后我只会出生在有正法的地方修法了。” “是的，不会再倒退了，你已经入了法流，断了恶道。继续向前努力就可以了。” 老师点点头，笑咪咪，给予了我很大的鼓舞！
世上最可喜可贺的事，莫过于断了恶道，进入初果——解脱之流的第一站。得到老师的“认证”，我瞬间充满了信心充满了力量，心里感到无比踏实和安定，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接下来的道路光明无限！
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更好地践行戒定慧，积累波罗蜜！愿早日迈入解脱之流，成就初果。当然，一切也要放下，精进而不执着，道和果只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成熟。默默耕耘，不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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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语
呼吸也好，感受也好，消融也好，没消融也好，一切都只是工具，见到三法印、见到法，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见到法才能进入法流，而后才能进入解脱之流。研习了许多经也好，没学过什么理论也好，从经验的层面上实证真理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把地图滚瓜烂熟却从不上路一步，永远也无法领略途中的风景和到达最终的目的地。
分享这些，是为了与大家共勉。内观法真的行得通！四念住真的是正确的道路！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已经在这条路上，一步步实证到佛陀所说。三法印、四圣谛、“我”的实相本质、法是什么，一个个全部亲见了。现在还差亲见十二缘起，涅槃也有希望了！我可以，任何人都可以！只要方法正确，精进用功，每个人都会亲证涅槃，获得解脱！
2016年6月8日，我买了一个生日蛋糕，给自己过今生最后一次生日。我将“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祝福牌换成了“解脱”送给自己，愿自己不再出生 (意思是断生死断轮回)。今天是我内观的15岁“生日”，以同样的祝福献给自己和有着同样愿望的人，愿我们早日了脱一切苦，熄灭贪嗔痴，获得最终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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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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